刘斌 中国（上海）自贸区研究院金融研究室主任
最近，北京国际大数据交易所正式成立，作为打造“国家服务业扩大开放综合示范区”和“中国（北京）自由贸易试验区”的重要组成部分，北京国际大数据交易所被寄予厚望。从目前的信息来看，我们对北京大数据交易所要有三个方面的认识：
第一，大数据交易所交易的并非数据本身，而是数据的价值。之前很多地方政府成立大数据交易所都存在一个误区，就是大数据交易所就是要交易数据，但是现实情况却不允许，而且实践证明过去的大数据交易所成功的屈指可数。所以我们首先要澄清的是，大数据交易所交易的并非数据本身，而是数据的价值。在目前的现实条件下，尤其是数据权属界定不清晰的情况下，数据交易会遇到很多现实的法律瓶颈。而数字经济的核心是要释放数据的价值，无论数据交易与否。因此北数所利用隐私计算技术就是要在不实现数据所有权交换的前提下，对数据进行分层处理，利用联邦学习、多方安全技术、区块链等技术实现“数据可用不可见，用途可控可计量”，从而实现数据价值的交换，而并非交易数据本身。
第二，北京国际大数据交易所将从政府数据开始探索数据交易，非个人数据是核心。在目前国内数据相关法律法规有待进一步完善的情况下，从政府数据开始，而不是个人数据的交易，来探索数据交易体系的构建，面临的阻力和障碍会小很多。
第三，北数所是地方政府支持下，利用隐私计算探索数据价值交易的公共技术服务平台。笔者在参加上海市相关部门“十四五”规划的专家研讨会时，就提出，目前众多互联网巨头利用其自身平台优势积累了大量数据，利用这些海量数据进入金融、医疗、社区团购、零售、娱乐、交通等领域，形成了所谓的“飞轮效应”，尤其是在金融科技领域，某些巨头利用其手中的数据形成了全牌照的金融控股集团，对金融体系稳定造成潜在风险。中央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并且明确提出“要防止资本无序扩张和反垄断”，但是我们也要看到，这些互联网巨头已经将触角延伸到了隐私计算领域，利用隐私计算技术实现数据价值的交换，并且形成了明显的先发效应。如果政府部门不在这方面有所作为，那么未来还会可能出现类似于现在平台掌控大量数据的情况，到时候再进行监管和治理难度更大。因此，由政府相关部门发起，利用隐私计算技术，在数据所有权界定不清晰的大背景下，率先探索打造类似于北数所这种基于隐私计算技术的大数据价值交易公共技术服务平台，具有明显的现实意义。
北数所作为当前数字经济时代大数据交易探索的新范式，对于我国数字经济发展、数据共享与开放以及实现数据价值具有重要意义。但是，我们也要看到，北数所前进的道路上还会面临很多瓶颈和阻力。
首先，数据权属相关法律法规有待完善，数据所有权、使用权、收益权等如何确定、如何分层等问题都没有现实依据。数据所有权清晰界定是未来数据交易的核心和前提，目前利用隐私计算技术绕开数据所有权问题是阶段性的技术应用，而且也只是一种探索。未来数据相关法律法规完善仍是数据交易的前提，同时未来数据相关法律法规是否与隐私计算应用存在矛盾也面临不确定性。
其次，目前对于数据确权、数据交易、数据价值等问题还缺乏统一的认识。无论是政府实践部门、科技公司，还是学术研究机构，各个主体对于数据价值交易等相关问题都从各自不同的角度开展研究和实践，并没有在各个层面都形成统一的认知，这也是制约国内大数据确权相关立法工作的主要原因。同时，在北数所未来运营过程中也需要率先摸索，构建一整套合理的理论体系、规则体系、技术体系、标准体系和认知体系。
最后，北数所要打造具有国际影响力的数据要素交易机构，还将面临跨境数据流动和规则方面的挑战。目前全球各主要经济体之间数据法律法规体系尚存在重大差异，欧洲、美国以及日本等主要经济体都希望主导全球数据相关法律法规和标准制定。而我国在数据领域的立法相对于其他经济体还有所滞后，如何引领和参与全球数据要素交易，参与制定全球数据法律法规和标准，这些是我国未来开展跨境数据交易、流动等方面工作时面临的挑战。
（作者：刘斌 编辑：陆跃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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